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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缂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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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天行听后立即用一只手指着自己,说道:“我!你得感谢我!”

  心竹收起缂丝,疑惑的问道:“天行大哥在说什么?”

  闵天行:“妙手剑客!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陆雲参不但剑法精湛,还擅长缂丝之艺,是难得的双全之才!”

  心竹更疑惑了:“江湖上的人怎会知道我哥会缂丝?”

  闵天行:“我说的!”

  “你说的!”心竹诧异的说道。

  闵天行:“我与陆兄交好,江湖上认识的兄弟也都知道,与他们在一起,免不了被缠着问东问西。”

  陆心竹有些生气,在她看来,闵天行这样做,表面看是为他们兄妹俩好,实则是有损道义的不义行经。

  心竹质问道:“所以,你便将我与哥哥的事情,告诉了你那些江湖兄弟?!”

  闵天行被她问话的语气惊到,转身看了看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只见她剑眉好似倒立,脸蕴怒色,眼神凌厉,下一秒就要射出刀子一样。

  闵天行见状立即打趣道:“小妹你这幅样子,着实吓到我!”

  陆心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见他并无生气的样子,便也作罢,哥哥不计较,她较真也无甚意义。

  “天行大哥日后与人交谈时,需注意克制,控制好你的嘴!”说完转身抱起整理好的缂丝,进了屋......

  虽然严武在一步一步引导闵天行说出更多的过往,但到此,他仍旧停了下来。

  十月的少室山,层林尽染,本来热闹的比武大会,此时归于静谧,众人听罢严武的讲述,由接着听闵天行自述,对妙手剑客之前的事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见闵天行忽然蹲下身,抱着头痛苦的大叫起来,擂台下的众人皆一脸茫然,小声议论道:“怎地不说了?!”

  “就是啊,关键时候停下了,可真是急死人!”

  陆雲参蹲下身拾起掉落在地的长剑,低头兀自呢喃:“我叫陆雲参.....我竟然叫陆雲参,为何之前我都不记得!”

  他看向痛苦大叫的闵天行,关切又疑惑的问:“天行兄弟,你没事吧?你我早就认识?”

  闵天行闻言,奋力克制住自己,尽管此时他头痛欲裂,又因记起前事渐生愧疚感,这种无助感比之前努力回忆却无法得知任何讯息的撕裂感更让人崩溃,饶是如此,闵天行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抬头,用那双充血的眼睛看着对面的陆雲参,那种被回忆折磨时的阴沉之气渐渐褪去,给了他一个简单释然的笑:“是的,陆兄,我们早就认识!还有,是我对不起你,心儿被他们带去了汴京,一定要找到她!”

  说完,伸手从怀里拿出一片枫叶书签,这支书签是用缂丝织法织成的,做工精美,小巧别致,他将书签递给陆雲参:“这是当年心儿织的一对枫叶书签,初次与她见面时,她便拿出这个送给了我,另一支,我将它与你的衣物葬在了北邙山......”

  陆雲参的记忆因这枚枫叶书签如洪水般瞬间开了闸,过往的一切开始在他脑海里闪现,只是这次,这些片段不再模糊。

  他一只手托着枫叶书签,怔怔的看着。

  至此,他明白了!

  闵天行抑制不住,忽然哭道:“原是我将你的衣物葬在了北邙山......”

  陆雲参盯着那枚枫叶书签看了很久,忽然说道:“那是一座衣冠冢!”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悲。

  闵天行闻言,轻声应道:“嗯!”

  “你每年都去祭拜?”

  “是!”

  陆雲参起身,缓缓道:“那或许,我见过你!”他将那枚书签收好,提剑继续说道:“那时我经常去北邙山,在那里曾看到你倚在墓碑上大醉不醒,我觊觎你壶中酒,待你酒醉离开后,我奔向那里,拿起你扔下的酒壶狂饮起来......”

  陆雲参停顿了一下,看着同样已经起身的闵天行,他的眼睛里,那种以往好似向人发问的迷茫神情被明澈和悲痛所代替。

  他望着这位昔日好友,颤声道:“那是我喝过的最香醇的酒,我看了一眼墓碑,见上面刻着陆雲参,感到很熟悉,觉得此人我应该认识,但想不起来是谁,于是提着酒壶离开了.......”

  闵天行缓缓道:“此后,我拜在越觉大师门下,师父说,北邙山葬着一位我的故友,要我每年都去祭拜,我便当真以为,你已故十年.....”

  众人沉默不语,唯有台下的许多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霍义行忽然问道:“陆大哥、闵大哥,那到底你们相识,与缂丝有何关系?”

  不及两人回答,一旁的严武说道:“大宋缂丝,织法高超,易学难精,故而成品常被贡于宫廷皇室,民间流通较少,又因在织缂丝时,可以随心所欲制作出花禽鸟兽之形状,且无论大小和方圆,技法纯熟后,皆成织中精品。”

  霍义行闻言,皱眉想了想,然后直言道:“说重点!”

  严武轻笑:“重点就是,缂丝的制作过程灵活多变,最终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全在缂丝人,闵前辈所说的他们,就是利用织缂丝这一特点,故意接近陆前辈,借着学习缂丝之由,让陆前辈织造出符合他们条件的缂丝。”

  霍义行:“他们的条件?”

  严武紧紧盯着闵天行,话有所指的说道:“对,他们的条件!符合他们条件的缂丝,上面应是有重要讯息,借着买卖缂丝,将这些讯息传给另一人!”

  霍义行与众人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闵天行与陆兄相识,竟藏着这一层可耻的目的!”

  “多年前,妙手剑客忽然销声匿迹,闵天行做了少林寺俗家弟子,而那个让定州普通老板姓讨厌的阿三,在陆雲参消失后的三个月,忽然出现!”严武看了看一旁的陆雲参,眼含同情,继续道:“或许是陆前辈不愿相信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便乔装自己,戴上丑陋的面具,本想找到妹妹,但中间发生意外,失去了记忆,流落各地行乞......”

  听到此处的越觉大师,双手合十,叹了一口气:“天行,为师只能帮你到此了,当初你来少林寺找我,千难万阻后拜师成功,不学为师的棍法,非要求一碗沧疏药......”

  “师父,谢谢您!”闵天行忽然说道:“谢谢您助我脱离困厄、渡离苦海!”

  越觉大师闻言,眼睛流露出不舍,痛苦的闭上眼睛。

  闵天行看向好友,笑道:“陆兄,我突然发觉,这记忆实乃好东西,可以让人将自己看的更清楚,是善是恶,在记忆里,一目了然!”

  陆雲参回道:“虽说善恶难分,但在你我共有的那段记忆里,你是善良的!”

  闵天行继续笑道:“当真如此?”

  陆雲参:“我看到的,便是如此,不仅当初,以后皆是如此!”

  闵天行:“谢谢陆兄!”

  陆雲参:“何须客气,你我是朋友!”

  闵天行:“那更要谢谢你!”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气氛轻松下来,众人的议论声也大了起来,越觉大师神情悲痛的走到台下,与其余四人继续商讨比武大会后续事宜,众人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台上两人身上,开始渐渐散去。

  忽然,闵天行纵步上前,夺过陆雲参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抽出剑刃,干脆利落的抹了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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